罪有应得
4.
第二天一大早，我家门前就围满了来报信的人，但谁都知道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是为了看热闹。
“刘婆子，你还不去看看呀，你那好女婿昨晚被警察抓走了呢。”
“哈哈哈，可不是，白天还信誓旦旦说非这唐家大丫不娶，这晚上人就被抓进去了，这下想娶都娶不了。”
看着周围哄笑的人群，大部分出言嘲讽的都是之前惦记那二十万彩礼的。
“怎么可能，我孙女婿怎么会被抓走，你们胡说，我不听你们说，我自己个去打听。”
外婆慌了神，连忙就朝钱荣家跑去，连鞋都没来得及换，我孝顺的好妈妈当然也跟着一起了。
而我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忍不住红了眼，委委屈屈关上了房门隔绝了视线。
别人都以为我是被这消息伤了心，毕竟之前我多高兴，大家都看在眼里。
但我心里的欢愉无人分享，谁能想到这结果是我一手促成。
上辈子我死后，灵魂一时之间无法离开钱家，到了二十号，我看着钱荣敲开一角他搭的土炕，里面竟然是一节白骨，他会对着白骨自言自语，神情时而温柔，时而凶狠，就好似疯了一般，哪怕当时的我已经是灵魂也忍不住颤栗。
如果不是第二天我妈为了唐耀宗来找我要钱，想必我的归宿也是被钱荣砌进炕里。
后来我才知道他抚摸的那截白骨，是他妈妈的，当年钱父也是暴虐成性，经常殴打钱母，所以当钱父晚上喝醉酒摔死后，所有人都以为钱母趁此机会改嫁离开了。
但钱荣从小受到虐待，对母亲有着强烈的依赖，他不会允许钱母离开他，他爱钱母也恨钱母要丢下他，所以他杀了钱母砌进了炕里，到每月二十号就会敲开土炕，癫狂的怀念钱母，这么多年下来，钱母的完整的尸骨已经所剩不多了，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我。
我的侧脸和年轻时的钱母真是一模一样，只是鼻子高挺了些，于是上辈子新婚夜，他砸断了我的鼻子。
钱母要离开他的日子是二十号，所以二十是他执念的数字，二十万彩礼，二十号娶我，这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趁乱溜进他家取了一截白骨，再加一封匿名信，我其实很怕警察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不过还好我这一步走对了。
钱荣，这辈子咱们可做不成夫妻了，这黄泉路我亲自送你一程也算是全了上辈子你对我的“好”。
5.
当外婆和我妈回来，想象中的破口大骂并没有，上辈子我死之后她们可是在背后骂了我多少次短命鬼，没命消受富贵，怎么这次我没办法嫁给钱荣这个金龟婿她们竟然这么平静？
“妈，姐，啥情况啊，那二十万彩礼真是没戏了吗？”唐耀宗早就坐不住了，他早早的就把自己要买车的话放出去了，没想到钱荣竟然被抓了，那他不是丢大脸了吗？
看着唐耀宗，外婆费劲的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头看见我放在桌上的猪油，一时之间胃里翻滚，连忙跑到了院子里开始吐了起来。
“姐，妈这是怎么了？”
“妈这是被吓着了，我们过去正好看见警察从炕里清理出受害者的遗骨，只是除了钱母的，警察还发现了其他人的。”
听着我妈平静的回答，我们三个人脸色都是一变，就连我也很震惊，没想到钱荣还害了其他人，我还以为那炕里只有钱母。
这消息自然瞒不住，之前去过钱荣家里的人晚上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做噩梦，连带着对我的埋怨也多了不少，要不是我大嘴巴，她们怎么会去钱荣家里。
外婆去了钱荣家以后也大病了一场，我竟然因此过了一段安生日子，但我知道事情远远还没结束，我能肯定放在屋里的户口本我妈一定看见了，但她并没有动静，我承认这步棋我很容易就输，但人总是有一些奢望。
外婆的病还没好透的时候，唐耀宗却出事了，之前他炫耀的车没买到，但别人买到了，年轻人都是禁不起激的，气血上头下就打了起来，这事是唐耀宗先动的手，不占理，所以即使另一边人多势众，给他打到骨折，这口气家里只能自己咽下。
去医院给唐耀宗送了骨头汤后，我转头去了楼下的病房，那里面是和唐耀宗动手的人。
“家旺哥，这次麻烦你了。”我把另外准备好的汤放在床头，轻轻开口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两方动手这么激烈。
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洒在少年的脸上，他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小妹，这有啥，我和你哥哥是好朋友，要不是你哥哥身份不方便，这次哪还轮得到我出手，再说了我们早就想揍那小子了。”
我眼眶湿湿的，虽然在这个家我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但在爸爸家那边我也是全家宠着的小公主。
上辈子我妈一直阻碍我和爸爸那边亲戚联系，开始还偷偷联系，后面被发现了几次就断了，我一直以为和那边感情淡薄了，但我死之后大闹唐家的只有他们，所以这辈子一回来我早早就想办法联系上了大伯他们，有些事单靠我还是很难得，有了他们就会简单很多。
6.
家里先是我许配了个杀人犯，再到外婆大病，唐耀宗受伤住院，就好像什么阴霾一直笼罩在唐家上面，搞得外婆都有点神经兮兮的了，天天在家求仙问佛。
最后没想到还真是从一个老道那里得到了破解之法，那就是借喜庆之事冲冲喜，就能把这些丧气得都给冲散掉，对于唐家来说唐耀宗的婚事就是最大的喜事，于是给唐耀宗娶媳妇的事情又提上了日程。
也就我之前昧着良心夸唐耀宗，就唐耀宗那副长相加上吊儿郎当的性子，没有足够的彩礼，很难说到合适的对象，特别是钱荣高彩礼的事在前头，各家各户彩礼都不约而同的涨了不少。
我妈眼见外婆每天愁的吃不下饭，也跟着着急不少，要是上辈子的我这会肯定躲得远远的，但这辈子我可是孝顺的好孩子，肯定得给她们分忧呀。
“外婆您也别着急上火，要我说还是那些个媒婆不尽心，介绍的都是些年纪小的，那家里可不得拿乔一下，但人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大点的其实也挺好的，人还成熟些，到时候也能帮着小舅舅管事儿。”
“念恩，你闺女说的对呀，这事不能总顺着耀宗找个什么年轻漂亮的，还是成熟稳重些最好，年纪大点就大点。”
外婆刚刚还愁苦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晚饭都多吃了小半碗，连带着我妈看我都顺眼了不少。
唐家人自认为降低了不少要求，但别人可不觉得，就是再看不上家里的赔钱货也不会舍得就那么轻易的嫁出去。
外公愁的总是在那里抽烟，外婆也总是唉声叹气，我发现我妈悄悄看户口本的频率变多了，我想有些事情她肯定是决断出来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当外婆再次因为唐耀宗的婚事闷闷不乐时，我妈突然说，“妈，要不就让大丫嫁给耀宗吧，反正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而且都是一家人也不需要彩礼了。”
“念恩，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呢，大丫那是耀宗的亲侄女，怎么能......”
外婆的话随着我妈拿出来的户口本顿了一顿，“念恩，你都知道了？”
“妈，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了，这户口本只是让我确认了一下而已。”
我妈郑重的给外婆磕了一个头，“妈，你的养恩，我这辈子怎么的都是还不够的，大丫能嫁给耀宗那是亲上加亲，她能为您老人家分忧也是她的福分。”
而我在外面听着这话早已经泪流满面，我一直以为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唐耀宗是她亲弟弟，一旦血缘关系不成立，那我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她说不定能真正为我考虑一番，终归是我多想了。
7.
“我不同意。”我愤怒的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里面母女情深的景象也被我的进入给打断了，我妈抬起头，眼神冰冷的看着我，那眼神冰冷的让人害怕，但我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害怕这个吗？
“大丫，让你嫁给耀宗是你高攀了，你还不同意？”我妈拂了拂膝盖上的灰尘，站在了外婆旁边。
“妈，您可真是心思歹毒啊，您说嫁就嫁，您把外婆，把小舅舅的脸面放在哪里。”我义愤填膺的看着我妈，一副为了这个家想的神情。
外婆刚刚的感动表情变得有些犹豫了，“大丫，你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愿意嫁给你小舅舅找的说辞吗？”
“外婆，你们养我这么大，要是合理，别说是嫁给小舅舅，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在所不辞的，但是我妈这主意属实是歹毒了些，我实在没办法和她一起蒙骗你们。”
看着外婆坐着的身体不知不觉远离了我妈一些，我心里不禁冷哼一声，这对母女情也是脆弱得很。
“外婆，您想，咱们是知道我和小舅舅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外人不知道，你这要是解释吧，信的人也就罢了，不信的可不得在外面怎么编排的多么难听呢。”
“这有什么，我们去外面民政局把户口分开不就行了。”我妈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妈，原来您是这算盘呀。”我慌忙捂住嘴巴，装作说错了话。
“哎，看我咋说话的，就算您那么做的，我和小舅舅是没人编排了，外婆和外公在背后得被人编排成什么样子呢，本来养您是好事，传到别人耳朵里那不是成别有居心了吗？我是不忍心外公外婆一把年纪了还要受人非议，所以我不同意。”
“啪。”
我妈的一巴掌又毫无预兆的打在了我的脸上，但这次我只是倔强的抬着头，“妈，我说的是实话，您要当白眼狼，我可不当。”
“啪。”
又是一巴掌，硬生生把我扇倒在地。
“念恩，行了，真要是把大丫扇坏了，耀宗还怎么娶。”
看来我的一番话还是没让这个老妖婆死心，不过没事，等到流言真正四起之时，才要看她们能不能坚持。
我妈还是生气，就算外婆出言阻止了，她还是想要打死我的，所以我又被关进了柴房，今晚没饭吃，还好我早有预料的藏了吃的在柴房。
不知道她们怎么和唐耀宗说的，唐耀宗竟然也同意了。
一时之间家里就开始准备我和唐耀宗的婚事，说起来我还是一个当事人，却被关在柴房里，还好每天有人送饭，不至于让我饿死。
8.
刚开始这一家人还算准备的喜气洋洋，但是当算好了日子发了请柬开始，就开始变得有一些不按她们预期发展了。
就如我之前所说的一样，一时之间村子里开始流言四起，甚至唐耀宗出门还会有村里小孩指着他说，“唐家舅舅不知羞，娶不到媳妇娶侄女。”
唐耀宗一开始还会反驳解释我不是他亲侄女，后面发现不管怎么解释村里小孩还是一直说，再加上许多人虽然当着他的面没说什么，但背过身子总在后面指指点点的，他对这门婚事越发的不满意起来。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出门总是有人在后面说闲话，但是正面问人家也只是笑笑不说什么，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倒是让她们憋了一肚子气。
“妈，我不管，我不娶大丫，你们之前给我的钱我也花光了，也别指望我还给姐，这段时间我的脸都丢尽了，这还让我以后怎么在这个村做人。”
“好好好，咱不娶大丫，那钱妈也做主了，不用还给你姐。”
老太太对我妈也是埋怨的，之前我说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动摇过，但是想着这个闺女应该没有吃里爬外的心思才选择听信了她的鬼主意，没想到什么没得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我妈心里也窝着火，明明是一片好心，结果真被我这个死丫头说对了，她在家反倒显得尴尬起来。
当然我自己也没那么大的能力，还是多亏大伯他们在外面推波助澜，不然就这村里乱点鸳鸯的劲头，还真不一定能有什么水花。
婚事取消再关着我也没什么意思，放出来好歹也是一个劳动力，所以很快我就被放了出来。
既然我出来了，那该上的眼药水可不能少上了，没几天我妈竟然成了这个家最边缘的人，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想必我妈也发现了，她好几次想找我算账，但我不是在外婆那里捏腿，就是在唐耀宗那里给他收拾东西，晚上回了房间她要是想打我，我就大叫，她怕吵醒外婆她们也不敢下手。
这一段时间怕是我妈这辈子最窝囊的时候了吧，但亲爱的妈妈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哦，您之前都替我安排了两次婚事了，女儿我也得替您选一个好归宿才行。
当然最好的嘴替就是唐耀宗了，于是我在干活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的提上那么一嘴，听多了，他也放在了心上，唐耀宗也是学聪明了，这次还会自己出去打听打听，看着他兴冲冲的跑了出去，我满意的笑了笑。
9.
“妈，妈。”
没多久唐耀宗就乐呵呵的跑了回来，外婆也是许久没见自家儿子笑得这么开心了，心情也不由放松了不少，连去给他倒了杯水。
“好儿子，你这是碰到什么好事了，瞧给你跑得满头大汗的。”
唐耀宗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气就忙不迭的说道：“妈，我娶媳妇的事您不用着急上火了，我给姐姐找了一门好亲事，人家可是愿意给十万彩礼呢，虽说比起之前大侄女的少了一半，但有了这个钱娶媳妇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好孩子你说给谁找了门好亲事？”
“我姐呀，唐念恩。”
我妈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凑了过来，“小弟，姐姐不嫁人了，姐就在家孝顺爸妈伺候你。”
“儿子，你给你姐找的哪家的亲事？”
外婆并不搭理我妈说的话，前端时间就是这个女儿出的馊主意害得自家丢尽了脸，她现在出门还有人指指点点的。
“就是方姐她爸，老了老了想找个老伴，她们儿女为了全了老爷子的心意，这不说有愿意的她们家愿意出十万的彩礼呢。”
“而且妈你想，我姐嫁过去，要是以后这方姐他爸走了，说不定还能分不少遗产呢，您说这是不是一门好亲事。”
外婆沉思片刻，“那老头我记得身体可不太好呀。”
“身体不好才好呀，不是能早点分遗产么。”
我看着这两人算盘打的老响了，再看我妈那张大黑脸，努力憋着笑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妈，小弟说的对，这是门好的亲事，不如就让大丫嫁过去吧，我也好留在家里伺候你们。”
哟，我这老妈，之前想把我嫁大三十岁的老头就算了，这下又加十五岁，可真是我的好妈妈呀。
“方姐说了她们家就想找个年纪大点手脚勤快的，大丫那黄毛丫头人家看不上。”
唐耀宗不高兴了，他自认为这门婚事对的起他姐了，一个二嫁的女人，那方家条件也是极好的，咋他姐就死活不愿意，想想之前侄女为了他嫁给钱荣那是乐呵呵的，谁亲谁疏这一下就看的出来了。
外婆也不高兴了，这女儿嘴巴上说的好听，真要她干点啥就推来推去。
“念恩，你去把晚饭做上，妈再想想。”
外婆打发走我妈，就和唐耀宗说起了悄悄话，我就悄悄在外面听着。
两人话说的小声，其他的我听不清，但“矿难”“不详”这些字眼我是听清楚了的，想来唐耀宗是把我说的话听进去了，不得不说蠢人也是一把好用的刀。
10.
说起来也不怪我妈不愿意这门亲事，年纪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方姨和我妈可是宿敌，两人从小不对付，特别是之前我爸和方姨本来是一对，要不是我妈使了点见不得人的手段，我爸和我妈也成不了，所以方姨和我妈可以说得上是仇人了。
方家爷爷上辈子也是打着找老伴的名义，用了五万的彩礼找了个老太太，但谁都知道这就是找了个住家保姆，五万娶一个长期保姆那可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特别是谁都以为老爷子坚持不了太久，人家还一直活到了八十岁，那可是还有十五年活头呢。
要是反悔想走？方家那些叔叔不是吃素的，婶婶也是些不讲究脸面的，闹起来没人落得到好，那老太太硬是在磋磨下走的比老爷子还早。
这辈子堂哥和方姨多了些巧合相遇，再多了些巧合谈起我爸，为了心里的白月光，多出五万块娶我妈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要是真嫁过去，我妈受的磋磨可不会比上辈子那个老太太少，只会更多。
但她不想嫁可能吗？
“妈，我求求您，明天我就出去打工，我会给您赚十万块回了的，您不要把我嫁给那个方老头。”
活了两辈子我还是第一次看我妈这样狼狈，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样，但眼前的都没有人心软。
“妈，小舅舅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您忍心让他娶不到媳妇吗？我之前都能嫁钱荣，您怎么不愿意嫁方爷爷呢，难不成你对小舅舅的好都是装的，可真自私啊。”
我眼神讥讽的看着我妈，之前对我说的话，我现在原原本本还给她，不知道她感觉怎么样。
“你这死妮子，就知道在那里看热闹，给我闭嘴。”
我妈好歹是我妈怎么会允许我挑战她的权威，但这次我可不是一个人了。
“该闭嘴的是你，我看大丫说的话句句在理，你就是太自私了，只知道为自己考虑。”
外婆怒极了，反手给了我妈一巴掌。
“我给你取名念恩，就是希望你记得唐家对你的恩情，不是我们你早就饿死了，现在你弟弟缺钱娶媳妇，你就这么一点牺牲都不愿意做，我看你可真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妈，我不是，我……”
“好了，就不用多说了，这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想明白还能堂堂正正嫁过去，想不明白就只能绑着抬过去了。“
外婆一锤定音，我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不知道想什么。
果然晚上一家人就抓住了要逃跑的我妈，黑夜下被捂住嘴巴的我妈，结结实实被打了一顿，然后丢进了柴房，这情景只能说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只不过对象不再是我了。
以防夜长梦多，第二天一早方家那边就把我妈接了过去，原就不是什么头婚也没必要办什么婚礼了。
眼见十万块到手，家里满是欢欣的气氛，连带着我也吃一顿肉，没人在意我妈在方家的日子。
11.
钱到手的第二天，唐耀宗就去买了一辆摩托车，各种手续下来，花了一万四，余下的八万六外婆本预计花个三五万的娶个媳妇，但媒婆来了家里几次，最后定下的是要六万六彩礼的一家姑娘。
“现在的姑娘要的彩礼真是太贵了，还以为三五万能解决，没想到只剩这么点了，还得办酒席，这钱真是不禁用呢，家里还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真是愁死我了。”
外婆满脸愁容，但眼睛却闪着精明，看样子又把主意打在了我身上，不过这老太婆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两家人给了彩礼定下结婚日子的第二天，大伯就带着一大家人上门了，还另外叫了不少年轻力壮的人。
“亲家，这怎么突然来家里了，看我这都没怎么准备准备，要是招呼不周可多要包含。”
外婆虽然惊讶于大伯带了这么多人来家里，但是之前赵家人都是比较客气讲理的，所以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客套的招呼坐下。
“刘婆子，你这声亲家我可担不起。”
我看着爷爷从大伯身后走了出来，心里一暖，爸爸出事之后爷爷奶奶苍老了不少，身体也越发不好，要不是大伯他们照顾的尽心尽力，怕是早就跟着爸爸去了，没想到今日也来为我出头了。
“这，亲家公你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刚子是没了，但还有大丫这个女儿在，咱两家的姻亲还能断了不成。”
爷爷抬头看了看我干瘦的身子，不知道想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
“刘婆子，我今天也不是来和你假客气的，今天我是来要钱的。”
“赵老头你来要什么钱，我们两家早就没关系了。”
爷爷冷哼一声，“你这老婆子翻脸可真快，当年我儿子的赔偿金可是全给了唐念恩，不过我们可是有言在先，她要供芝芝念到大学，这钱就算我们给孩子的学费了。“
“唐念恩当时可是答应的好好的，还说在芝芝上大学之前都不再嫁，现在她嫁人我们管不到，但是芝芝初中就辍学了，之前还蒙骗我们说是孩子自己不愿意念。“
“既然不守信用，那我儿子的赔偿金该我们的部分，我们两老可是要讨回来的，一共二十万，拿出来吧。“
“赵老头，你这就是敲诈，你们之前自己愿意给念恩的，自己反悔算什么事，而且就算要钱也要问唐念恩要，问我干啥。“
外婆，不，刘婆子这会也是着急了，先不说她没有二十万，就是有也不可能给的。
“刘婆子你说我问你干啥，你们家这二层小楼，哪一砖一瓦不是用的我儿子的买命钱，这么多年花的心安理得，这会说和你没关系了，我告诉你，没门。”
爷爷气呼呼地吼道，大伯连忙把他扶着坐了下来。
12.
“哎呀，天杀的，就知道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啊，我要出去让街坊四邻都来评评理。”
刘婆子看说不过，就开始耍起无赖来，但大伯带来的人可不是摆设，把唐家院子围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都没给刘婆子留。
一群人看着刘婆子在地上撒泼打诨就像在看耍猴子，没有人心软或者不耐烦，就那么静静的把她看着。
“老赵，我知道你们一家人都是讲理的，这事是我们理亏，我们现在确实没有那么多钱，你看看能不能有其他办法。”我名义上的外公唐老头眼看大家都无动于衷只能出声商量道。
这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人，虽说好多事明面上都是刘婆子和我妈在作祟，但是没有他的同意这两人也不会这么干，有些时候这种人更加让人讨厌。
大伯侧身在爷爷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指着我说，“那就用着丫头抵债吧，听说之前有人愿意给二十万彩礼，那就勉强算她值二十万吧。”
“可以可以，我答应了。”刘婆子一听忙不迭得答应了，生怕大伯反悔的样子。
“慢着，你们这一家人的品行我可信不过，现在你们就派个人去把这丫头的户口迁到我家，还得写下断亲书，这丫头以后是死是活都和你们没关系，要是不同意还是得给我们二十万，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同意，同意，老头，你去跟着他们办手续去。”刘婆子已经迫不及待从地上爬起来去拉扯唐老头。
大伯跟着唐老头一起去了镇上，到了黄昏两人才从外面回来，看着崭新的户口本，我知道我终于和这个家没有关系了。
断亲书双方都按了手印，我看见唐老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深意，看来白天他和大伯之间还发生了故事。
和爷爷大伯一起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一丝留念，这个家我有的只有痛苦的回忆。
“芝芝，大伯今天说的话有一些难听了，你可别放在心上，大伯是怕他们知道你对我们很重要，然后......”
我轻轻挽上大伯的手腕，如同小时候挽着爸爸的，“我都懂的大伯。”
脱离那个家的一周后我终于等到了唐耀宗的大结局，我很早就知道他和一群飙车党成为了朋友，所以一直在等着他作茧自缚，只是没想这么快。
唐耀宗在飙车中侧翻倒地，虽说保住了一命，但是人却成了植物人，婚事当然也作废了，好歹彩礼都退了回来，但医药费就是一个无底洞，那一些钱只是杯水车薪。
听说刘婆子还想去方家找我妈要钱，但面都没见上，毕竟我妈现在可是自身难保，我远远见过一眼，人可比之前瘦了不少。
有了赵家的人保护我，唐家那边也掀不起风浪，直到这一刻我好像才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芝芝，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大伯，我想继续读书。”虽说早早都辍学了，但这么多年我还是一有机会就偷偷学习，不敢荒废。
“好，我们芝芝想干什么，大伯都支持你。”
看着大伯温柔的眼神，感受久违的家的感觉，我想是时候该向前看了。
【完结】